诡计多端的老男人03
河允彻从理事长办公室里一路走出来，窗外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走廊里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声乐一班教室还亮着灯，余光一瞥便看见一个独自用功的身影。
听见扣门声，千书真头也没抬，“大叔，我马上就走了！”
“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在等你爸爸吗？”河允彻低笑着走进教室。
“哦，河代表。”千书真连忙起身。“有道数学题一直解不出来，想做完再走的。”
“数学？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看看吗？”
千书真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河允彻拉开她前桌的椅子坐了下来，接过她的数学作业，“我高中的时候，每次数学都考第一呢。”
呃——河允彻在脑子里疯狂搜寻快三十年前的数学知识，面不改色地问千书真要了几张草稿纸。所幸千书真无处安放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他手里不停转动的笔尖上，没有注意到他额头渗出的汗珠。
“好了，你看看这样能理解吗？”河允彻舒了一口气。
千书真接过稿纸，仔细地看着上面的解题步骤，用笔点了点，“每次都是到了这里就想不出来了。”
“其实这题还有另一种解法，我算给你看。”
“河代表好厉害啊。”千书真看着自己思索了半个钟的数学题就这样被他点拨开。
“其实你也可以的。嗯——其实你可以叫我前辈的，别一口一个河代表了。”河允彻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表，“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前辈！”河允彻刚走出教室，就被千书真叫住了。
“嗯？”
“能不能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出去，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噢。”河允彻等在原地，透过教室的窗子看着千书真飞快地把桌子上的练习册扫进自己书包里。
“要是我今天不在，你要怎么出去呢？”河允彻慢下脚步，侧着脸看向默默跟在他身后一米开外的千书真，他记忆里的千书真好像是不怕黑的。
“抱着书包冲出去。”
“啊，这样。”河允彻轻轻笑着，走廊里这盏旧灯坏得刚刚好。
等在车里的司机过来替她拉开了车门，千书真有礼貌地向他鞠了一躬，“前辈，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早点回去吃晚饭吧，清雅艺术节加油哦。”
/
“代表，韩会长那边改口了，说可以再谈一谈，下午两点可以吗？”
“下午回首尔的航班还有吗？”
“查过了，下午还有一班，回到首尔是晚上六点半。”
河允彻盯着手表表盘计算着时间，清雅艺术节是晚上七点半，应该来得及。“你跟他们说我会过去。”
这么多年来他都没能打听到清雅艺术节当晚的任何细节，这件事是衣衫之下狰狞可怖的一道疤，也是深埋在心底的一根刺，吴允熙不愿说，千书真更不可能提。那个寻常的约会日下午，面对他的追问，吴允熙只是哭着告诉他自己不能再唱歌了，她被清雅艺高开除了。
“代表，飞机延误了，起飞时间改到了6：00。”
“代表，6：50才能起飞。”
航班一再推迟，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一刻，“代表，清雅艺高还去吗？”
“上车，开快点。”
开出机场不远，疾驰的轿车忽然减速，司机停下车前去查看前方的路况。
“代表，前面出了事故，在封路。”
河允彻抬手看了一眼手表，9点。
“终于动了，”前方车辆缓缓起步，助理看了一眼时间，“我们大概只能赶上闭幕了吧。”
河允彻气喘吁吁地跑到礼堂入口，远处的舞台上已经站满了等待领奖的学生们，主持人正要打开装有大赏获奖者姓名的信封。他心里便想干脆直接去舞台出口向他们道贺好了，顺带说一句抱歉。主持人念出千书真的名字，千明秀亲自将奖杯颁给千书真，台下观众也大方送上掌声和欢呼，除了角落里的吴允熙，没有人在意这样一个结果是否有失偏颇。
摄影师飞快按动快门记录着这一时刻，那张摆在千书真授课室斗柜上的照片，他看过数不清多少次。
“你真的觉得是我做的吗？”他当然希望不是她。此刻的两人还毫发无伤地站在舞台上，他不该在这停留太久。
“书真啊！”他还没走到后台就听见千书真继母焦灼的声音。
“快去拿钥匙！”千明秀愤怒的声音从过道那头传了过来。
自知为时已晚，河允彻止步在过道尽头，看着保安在千明秀的大声催促下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书真！”保镖背着千书真奔向了轿车，他看见千书真脸上的大片殷红，本能地冲了上去。
“先去医院要紧。”千明秀看见他，停下脚步想要说些什么，但他觉得此时不合适向千明秀解释自己为何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千明秀一行人上了车，河允彻走进休息室，循着微弱的呻吟声找到了躺倒在地的吴允熙。“你受伤了。”他抽出胸前口袋里的方巾按在她的伤口上，“我送你去医院。”
“是被什么划成了这样？”医生一边清创一边询问，河允彻看了一眼吴允熙，医生立马转问道：“看样子这不是你自己划的吧，跟人打架了吗？”
“是奖杯。”吴允熙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你这个伤口需要缝针。”医生去一旁去准备器械，听见“缝针”这两个字，吴允熙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打完麻醉不会疼的。”听他这么一说，吴允熙鼻尖一酸，连忙用手去擦差点滚落下来的两滴眼泪，河允彻明白那是警惕不安之后的突然放松。
“你们谁去结一下医药费啊？”缝合好伤口，医生朝帘子外的两个人问道。
“我去！”助理自告奋勇。
“我们直接出去等吧。”河允彻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医药费我会还你的，还有，这个我也会洗干净还给你。”吴允熙摊开一直攥在手里那块洇了血的方巾。
“河代表？”准备回家的千明秀先看见了河允彻，还有她身旁的吴允熙。
“前辈——”千书真一看见吴允熙，登时变了脸色。
“有学生受伤了，我送她来医院。”完全是闲话家常的语气打消了千明秀刚开始的担心，千书真眼里也没了方才的惊惧和气恼，“书真没事了吧？”
“我没事了，前辈。”千书真心虚地不敢看他，就像个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大人还没开始问，身上的小动作就出卖了自己。
“没事就好，刚刚吓我一跳，早点回家休息吧。”
“学校里发生这样的事，是我这个理事长失职了，后续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就好。”
“理事长先带书真回家吧，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理事长信得过我的话我就顺带送这位学生回家了。”河允彻措辞温和口吻中却不是商量的语气。
“那就麻烦河代表了。”
“你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家吧。”千明秀离开之后河允彻转身问身后的吴允熙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吴允熙态度生硬。
“这么晚了不太安全，你还受伤了。”
“我自己回去比较安全。”
“怎么了？”河允彻当然明白她态度急转直下的原因。
“我本来以为你是好人的。”
“是吗？那我怎么就突然变成坏人了呢？”河允彻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反正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医药费我会还你的。”说着就自顾自朝门外走。
“哎，你不是说要还钱吗？”河允彻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车来了。”助理替他们拉开车门。
河允彻做了个“请”的手势，吴允熙叹了口气，上车说出了自己的住址。
到家之后吴允熙把零散的钞票一股脑塞进信封，“给你，我现在只有这些零钱。”
河允彻接过信封塞到助理手里，“那丝巾也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扔了就行，反正我们大概也不会再碰面了吧。”
评论(10)